自深深处(四)『德哈德无差』
chapter.4
晚上六点，傲罗指挥部办公室里已经空空荡荡了，大家纷纷放松心情收拾了桌子，整理好卷宗清理了冷掉的茶水和咖啡，换下了工作装互相道别。哈利坐在他的小隔断里，看见罗恩远远冲他走来。
“赫敏今天难得不加班，我跟她一起走。”
哈利想了想说自己还要收个尾，暂时不打算走，罗恩点点头离开。其实也没什么收尾工作了，哈利盯着桌子上摊开的卷宗，战时的资料他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他正在看邓布利多教授已经被标为“结案”的卷宗，他希望能有线索指出德拉科间接杀死邓布利多这一说法是不成立的，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哈利不过重温了一遍那些不愿回忆的往事，而且那些关于邓布利多的“深入调查”也是他早就知道了的，多看一次更显得毫无意义。
哈利合上了卷宗，搓搓脸把忘了施保温咒的茶水一饮而尽，“战争的真相与正义”，魔法部一直称此为他们的最终意图，但是哈利想到了他曾施过的那些不可饶恕咒，他违反的每一个法律和规则，即使是邓布利多这种“最伟大的巫师”也有自己的阴暗之处不是吗？而德拉科和纳西莎都可以说救过他的命，也算间接救了不少人，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梅林是如何审判世人的呢，以人的阴暗面与光明面对比，评判轻重然后选择原谅与否吗？人的正义则显得没那么复杂，他们只原谅自己私心想要原谅的。
哈利嘲讽的笑了声，拿起羽毛笔顿了顿，滴落了几滴墨水，然后翻开邓布利多的卷宗，批注上了一个名字:盖勒特·格林德沃。然后把卷宗放进了抽屉里锁好，起身拿着皮夹和外套离开。
他并没有往电梯走去，而是径直走向了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办公室，哈利想要为德拉科争取到与纳西莎·马尔福见面的机会。在很多人眼里傲罗指挥部是法律执行司的下属部门，但是傲罗更多的是负责调查和抓捕罪犯，而法律执行司则保证每个人收到法律的约束和保护。
“每个人，你认为包括还未被定罪的战犯？”
布鲁斯给倒了两杯波本酒，在其中一杯掺了水，另一杯放上冰块递给了哈利。布鲁斯·芬威克是个高大强壮的中年男人，整整高出哈利一个头还要多，有一头浓密的褐色头发和一双颜色难以描述的浅色眼睛。
哈利走到沙发旁坐下，抿了一口酒，“我更倾向于德拉科只是个还未洗清罪名的人。”
哈利在进入魔法部之前对布鲁斯·芬威克没有什么了解，但他确实听说过他的叔叔本吉·芬威克，那个只找到尸体一小块的凤凰社成员，据说这位法律执行司司长的母亲是个麻瓜，生下他不久就病逝了，父亲终日里借酒消愁，于是他基本上是叔叔养大的。在成为魔法部官员后，布鲁斯一直要别人称自己为布鲁斯先生，他表示“芬威克先生”这个称呼只属于他的叔叔。
“你认为德拉科·马尔福是无罪的？”布鲁斯看起来很难以接受皱眉，“我早听说马尔福一向善于为自己开脱，没想到他们把救世主都打动了。”
哈利心里不太舒服，他认为上司口中这个“救世主”用的非常讽刺。
“我相信调查的结果会告诉我们他是否有罪，但是现在，德拉科只是个想要见母亲一面的孩子，而他还并没有被定罪不是吗。”
布鲁斯深深的看了哈利一眼，笑了起来，“我很尊敬你，哈利。虽然作为上司这么说显得很奇怪，但我的确尊敬你。”
哈利没有吭声，他知道布鲁斯还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英雄，但是除此之外，我知道你的不容易，”布鲁斯放下那杯掺了水的波本酒，“我也打小失去了母亲，而我那颓废的父亲.....不提也罢，我知道自己一人承担一切很难，但是我比你多活了二十年，哈利，我也学会了不能信任所有人，不能对人性太抱有希望，善意往往不是改变坏人的方法，惩罚才是。”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天真，先生。”哈利说，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但是一个人本性的复杂不是我现在可以向您解释的，或许德拉科被证明无罪的那天你会明白。”
布鲁斯沉默了很久，哈利以为他开始生气了，但他却站起身来，坐到办公桌前拿出一张纸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子将纸递给了哈利。
“拿着这张通行许可，德拉科·马尔福就可以进入马尔福庄园了，他可以在你的监视下与他母亲交谈。”
哈利心里一阵高兴，赶紧上前接过那卷牛皮纸。布鲁斯却没有马上松手，他直直的看着哈利的眼睛，表情复杂。
“别尝试拯救谁，哈利·波特，最终你会失望的。”
而此时的羊毛毡巷里，人比往常又稀少了些，因为年轻人都没有在街头逗留，而是去了街角的小独栋里，那房子有些破旧了，不是因为古老而陈旧，而是被无数任拥有者肆意糟蹋的破败不堪，门前的水泥台阶上摆着破碎的花盆，屋里传出人群的喧哗。
德拉科穿着唯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一条皱的不太厉害的牛仔裤，在屋门口溜达了好几圈，他对麻瓜派对毫无概念，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诡异的娱乐方式，只希望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嘿！少爷！”德拉科一进屋就被混乱的音乐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吓了一跳，伊恩远远的冲他吆喝，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我可记得你撒泼耍赖的问我名字，还是说我的名字发音对你来说太过困难了？”德拉科非常嫌弃的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推到了一边去。
“有个绰号多酷啊。”伊恩异常兴奋的带着德拉科走的壁炉旁边，那里有一堆人围坐在地上。
德拉科一直以为“虫尾巴”是最烂的绰号了，而现在伊恩正在向他隆重介绍了看起来精神就不太正常的“疯骨头”，两个眼睛之间距离格外远的“比目鱼”，还有“公鸡”......
“公鸡？”德拉科忍不住打断。
伊恩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真该看看他裤裆里的.....”
“住口......”
德拉科坐在壁炉旁边取暖，因为不能使用魔法，他家里的壁炉里火苗小的可怜。伊恩去给他找酒喝了，他一个人待着非常不自在，因为周围的人饶有兴趣的打量他，好像看着什么新奇的小玩意一样。但其实这里的气氛跟他在斯莱特林的时候参加的学生派对没什么太大区别，除了有些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之外，他们也无非是放着麻瓜音乐傻乎乎的扭动身子，不过在校时没人敢这么猖狂的喝酒，还有那些角落里黏在一起的躯体......
“性致勃勃了？小甜心？”
劲爆又混乱的音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德拉科抬起头，艾比走到了他旁边坐下，自来熟的搂着他的肩膀，那丰满的胸蹭在了他的胳膊肘上，从小接受保守刻板教育的德拉科有些窘迫了。
“你害羞什么，反正大家都不是成年人。”
艾比调笑的语气让德拉科更加不自在了，但是让他更为郁闷的是他心里近乎毫无波澜，没有一丝作为正常男人想要寻欢作乐的兴趣。
“算了，艾比，”一旁的公鸡吊着一根奇怪的东西吞云吐雾着，眼里带着狡黠的笑，“这小屁孩看起来要吓尿裤子了。”
德拉科愤怒的冲他喊，“非常感谢，我十八岁了。”
公鸡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周围人也笑了起来。
“那你可以尝试点成年人的乐趣了。”
公鸡把手里的那根冒烟的东西递了过来，那好像是叫香烟？德拉科看着那被口水浸湿的烟，非常抵触的别开了脑袋，这一举动又引起了周围人莫名其妙的发笑。这里的所有人都格外的情绪高昂，有人正在餐桌上跳脱衣舞，跳的毫无美感。
伊恩拎着一瓶酒和几个杯子从沙发上翻了过来，“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德拉科很想说“所有人”，但他并没有说话的欲望，伊恩不顾艾比的抱怨强行挤到两人中间去，倒了一杯威士忌递给德拉科。
“有胆量就一口闷。”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憋着气把这劣质的烈酒灌进了喉咙里，辣的舌头生疼，身上顿时热乎了起来，于是挽起了衬衫袖子，把额前的发丝往后撩了撩，伊恩一脸得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对了，”公鸡也叼着烟笑了起来，“这小子刚才还嫌弃我的大麻呢。”
艾比笑着夺过公鸡的大麻吸了一口，坐在地上一脸享受，“小甜心还是个新人呢。”
德拉科非常不喜欢被这么左一句右一句的嘲笑，但他多少意识到这些人没什么恶意，他们的交流方式好像就是这样，要是和波特在这里打一架，说不定在别人眼里跟情人拌嘴一样呢。情人拌嘴......多有趣的描述。他可能喝了假酒，因为他现在晕晕乎乎的，脸上也发烫了，伊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回来，他手里端着点心，装在一个挺好看的玻璃盆里，坐在地上的人都纷纷吃了起来，艾比拿了两块，递给了德拉科一块。
“谢谢。”
德拉科嘟哝着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比起他们家那些家养小精灵的手艺当然差远了，不知道那些家养小精灵现在在哪，它们也算马尔福家的财产吗？不知道魔法部会不会允许它们留着庄园照顾母亲。
紧接着一切都变得奇妙了起来，天花板好像在浮动像是黑湖一样，或许会钻出来一条人鱼？德拉科觉得大家在笑，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地板也在浮动着摇摇摆摆，这里不是麻瓜的地盘吗？怎么会有魔法呢，为什么别人都一脸享受的表情？灯光变得恍惚又迷幻，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少爷？”伊恩拍着他的脸，“德拉科？”
“别他妈打我脸你这个小畜生。”德拉科觉得自己开口说话实在太费力了，但是他从来不爱掩饰心里的愤怒，“把你脏兮兮的巨怪爪子拿开。”
“你这纹身很酷啊。”有个又尖又细的男声说着。
德拉科懵懵懂懂的抬起来左臂，骷髅与蛇的黑魔标记黑漆漆的印在那里，他心里一阵厌恶，“妈的破烂玩意，谁说要给你们印上这东西，打死都别同意.......打死都别同意......”
周围人一阵哄堂大笑，伊恩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但他不想起来，地上多舒服啊，他不满又困惑的瞪着伊恩，眼神朦胧，对方开心的笑着，“这里是永无岛，大少爷，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无论小精灵或是人鱼，狂欢就是天堂。”
小精灵长得太奇怪了，人鱼也凶神恶煞的。德拉科越听越没劲，转身一头栽进了扭动身躯舞蹈着的人群里，感到迷茫又漫无目的，但仅仅是喘息着被人挤来挤去，也使他莫名兴奋，他一辈子都没这么肆无忌惮的愉悦过。有陌生人贴上了他的身子，德拉科回过头，是个穿了鼻环的男孩，虹膜颜色很浅，似乎还带着点绿。这让德拉科没来由的感到熟悉，他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任由男孩对他上下其手。有人递给他一杯酒，德拉科非常自然灌了一口，人群中好像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德拉科迷迷糊糊的又拿起酒杯。
紧接着，他的手被猛的拍了一巴掌，嘴狠狠地嗑在了玻璃杯边缘，酒撒了出来，杯子也掉落在了地板。德拉科愤怒的瞪大眼睛看着始作俑者，那男人同样瞪着他，圆框眼镜下的绿眼里带着不比他少的怒火。
“你也被邀请了？”德拉科非常惊奇的说着。“他们交朋友真没有底线。”
哈利看着眼前意识混乱的金发男人，一股闷火直往头顶窜，周围那些疯了一样的人都没注意他们，他抓住德拉科的小臂粗暴的往门口走。一个少年问他是谁，哈利敷衍的说是女贞路的邻居，然后不管不顾的径直走向门口。
一出门，清冷的空气把两人团团围住。德拉科觉得自己一瞬间舒服了很多，但头依旧晕的要命，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哈利搀扶着他摇摇晃晃的穿过了并不宽的马路，脚下一拌倒在了草地上。
这该死的蠢货，哈利恼怒的盯着瘫在他旁边喘息着的德拉科。那酒里馋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样子早就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难道这个人没有脑子吗，他是想在进阿兹卡班之前先把自己弄进麻瓜监狱？
而德拉科也稍微缓过来了，周遭安静的让他不太适应，他脸贴着草地以一个诡异姿势躺在地上，黑漆漆的天空不再浮动了，路灯的光也没有混乱变幻。但是他感到非常无力，以至于不想动一下来改变这个狼狈的姿势，他半睁着眼，视线所及是坐在草地上男人的下半身。波特，他想起来了，那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毁了他为数不多的快乐。
但是出乎意料的，德拉科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并不粗暴的翻过了身子，摆成一个挺舒服的姿势，然后脑袋下多了一条软和的大腿。
哈利已经消了些气，他看不下去德拉科那丑陋的姿势了，但是当他把那颗蠢脑袋放在自己腿上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平静了。
不远处屋子里的喧闹声还是可以传过来，但是除此之外黑漆漆的四周还是空旷又静谧的。
“你都碰什么了？”哈利硬邦邦的问。
德拉科对他们现在的姿势感到有些难堪，但他实在不想动，于是懒懒的开口:“我想想，酒、女人的大胸、点心、男人的腰和屁股。”
“你非要汇报的这么详细？”哈利脑海里全是德拉科与胸，腰和屁股。
德拉科仰视着哈利挑眉，“我可不敢对担保人撒谎，先生。”
哈利腿有点麻了，抬起德拉科的脑袋把腿换了一个姿势，又放下，“那点心估计是大麻蛋糕，那酒里恐怕也掺了东西。”
“他们想害我？”
德拉科心里有点惊讶又有些失望，而在大麻的致幻作用下他没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哈利看的一清二楚，他胸口有些闷，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
“他们想让你快活，但是你可承受不起这种快活。”一个响指，火苗点燃了香烟，哈利深吸一口缓缓说道。
德拉科恍恍惚惚的盯着哈利的下颚发呆，真神奇，人要瘦到什么程度才能在这种角度看都没有双下巴。
“里面有个人叫公鸡，他抽的大麻跟你的不太一样。”德拉科声音毫无波澜的小声说着，好像在自言自语。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这是烟不是大麻，”哈利盯着天上几颗闪烁的星星，突然意识到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过话，德拉科要是能一直这么傻了吧唧也挺好的，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那玩意违法你不许碰，听到没。”
德拉科冷冷的哼了一声，他感觉自己似乎被命令了，这让他很不开心，“那又怎么样，要是能进麻瓜监狱，说不定魔法部就不能把我扔进阿兹卡班了。”
哈利知道德拉科是在说气话，他们都知道麻瓜警察阻止不了魔法部抓捕德拉科，谁也阻止不了，“你的择友标准真是骤降，自甘堕落了？”
德拉科盯着黑夜里微微映着光的绿眼睛，但是那眼睛总被缭绕的烟雾挡住，波特好像非常喜欢抽烟，他依稀听哪个麻瓜说过抽烟是非常糟糕的，看来救世主也并不是什么乖孩子。德拉科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把哈利嘴里的烟拿了过来。
那烟蒂同样湿漉漉的，被哈利的唾液濡湿了，还带着牙印，但是这一次德拉科敏感的神经没有在叫嚣，好像无视了这一特殊的情况。德拉科不知所措的把烟叼着，呛的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看起来又蠢又可怜。
“用嘴往里吸，”哈利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令自己都意外的沙哑，“用力吸。”
烟雾进了口腔又顺势而下，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德拉科想装作没听出对方话里别样的意味，若无其事的躺回救世主先生的大腿上，故意把烟往他脸上吐。
哈利被突然喷到脸上的烟呛了一下，微微偏过了头，不去看德拉科眼里不正常的逗趣的笑意，他心里有些异样，他都说了些什么啊，这太怪异了。他可能工作一天太累了，累到失去理智。他有些慌神的从怀里掏出来那卷牛皮纸。
“这个，”哈利塞到德拉科裤子兜里，“可以让你回马尔福庄园见你妈妈，但是我必须在场。”
德拉科点了点头，他其实很意外魔法部会同意这个要求，而这个见面有一旁监视的人也并不能破坏这个惊喜，而这个人又是波特，让他听到什么更显得无所谓了。
哈利盯着德拉科铂金色的头发，突然很想试试是什么样的触感，还有搔在那额头上的发丝看着就让人不舒服，他又想替德拉科撩开，但是这些想法本身就足够奇怪，该说的他已经说完，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他僵硬的推开德拉科，站了起来掐灭了烟。
“我该走了，等着我请假带你去马尔福庄园。”
“知道了。”德拉科躺在地上，改枕着自己的胳膊。
那就这样吧，哈利在心里念叨，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然后掏了掏口袋，把一些零钱放在草地上，“买点吃的或者酒再进去，别碰他们给你的东西了。”
德拉科没说话，眼睛望着哈利。他一瞬间忽然想叫他留下，都这么晚了，他们可以一起回家去，或者再去买瓶酒喝找点乐子，把学生时代没骂完的，没打完的继续下去，但是恐怕这邀请没什么吸引力吧，德拉科在心里苦笑一声，他现在不过是个罪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看着那双祖母绿的眼睛。
哈利站在原地顿了顿，他看着德拉科的脸，一瞬间以为他会要自己留下，他可以睡德拉科家的沙发，把周围防御咒再加固一下，那也挺好的，反正在家也是在沙发上才能睡好，而且回到那栋空荡荡的房子只会让他感到无聊。但是他在想什么呢。德拉科对他可是恨得咬牙切齿，最终他只是轻轻点头道别，然后幻影形移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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