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深深处(三)『德哈德无差』
chapter.3
哈利今天一上班觉得气氛不对劲，同事们都带着一脸濒临崩溃的表情埋头忙碌着，虽然每个周一都让人崩溃，但是对于傲罗这个职业来说，周末被叫回来加班的情况也不在少数，罗恩坐在办公桌旁，被厚厚的一大摞卷宗挡住了大半个脑袋，而罗恩比他提前来到办公室已经是极端不寻常的事了。
“你的圣诞节礼物提前到了？”哈利换上傲罗制服长袍，整理着领子走到了罗恩旁边瞥了一眼半人高的卷宗。
罗恩没好气的抬起脑袋，“你今天低调点，谁都别惹。昨天晚上临时召回了两个组的傲罗，一宿没睡在赶案子。”
哈利看了看周围的同事们，有些不理解，“我也是三队的实习傲罗，怎么没叫我回来？”
“避嫌。”罗恩简短的说着，浏览完了手里的材料，拿起羽毛笔在纸张空白处潦草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肩膀，“出去说。”
哈利困惑的看着罗恩翻了翻卷宗，抽出一份写着“马尔福”的卷宗夹在腋下，眼神示意哈利不要声张。他们一路往茶水间走去，罗恩拎着茶壶好像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哈利只好先开口:
“队里最近在忙什么？”
罗恩想了想，“伦敦的食死徒基本上不是跑了就是被抓了，我们商量着得先把家门口清理干净，是吧？”
哈利郁闷的点点头，什么时候商量的，他怎么不知道？他最近有种坐冷板凳的感觉，除了“整理战争遗留资料”这种明显不归傲罗管的事务，就是去逮些小偷小摸的巫师。他倒不想抱怨自己作为“救世主”却受这种冷待，但是通过层层筛选成为实习傲罗终于面临转正了却又莫名不被重视，估计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不会舒服。
他们已经走到了茶水间，罗恩关上门，神神秘秘的施了个反窃听咒。
“你想说什么？”哈利接过罗恩递给他的卷宗，打开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他皱起眉头没有想要阅读的欲望。
“做文书工作的好处，就是可以对所有事，至少是记录下来的所有事都一目了然。”罗恩低声说着，似乎对反窃听咒也不是很放心，“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出外勤的那个案子吗？我们得到可靠消息，一大堆食死徒渣滓躲在斯卡伯勒的废弃麻瓜纺织厂里，准备集合一起离开英国。”
“然后我们去了之后扑了个空。”哈利回忆起来了，第一次出外勤就吃瘪还是很让人记忆犹新的。
“同样的事在上个周又发生了。”罗恩沉重的说着，“六队本来已经准备抓人了，结果那些食死徒杂碎突然炸了房子幻影形移跑了，好在昨天他们逮住了几个人。”
“那非常好。”哈利依旧不明所以，而接下来罗恩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他们声称自己是收到了来自德拉科·马尔福的消息，才能每次都准时逃离。”
“荒唐！”哈利甚至笑出了声来，“任何对德拉科哪怕有一星半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在这种时候他也没那个胆子做这种事。何况他又不知道傲罗的行动计划。”
“但是你知道。而且有证据显示他在你规定的宵禁时间后离开了公寓。”
“你们怀疑我？”哈利不可思议的瞪着罗恩。
“当然不会，但是你知道媒体的可怕，”罗恩耸肩，“所以要避嫌，你暂时还是别参与关于马尔福家的调查的。”
哈利懵了，他盯着罗恩的脸仔细揣摩这句话，似乎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而这让他有点生气。而老友同时也回望着他，眼里带着匪夷所思的神情，半晌后开口:
“外面的留言你恐怕都听过了，大多数人都崇拜你，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被用你的名字命名，但是还有那些说你当英雄上瘾的，说你对马尔福鬼迷心窍的，说你心理开始扭曲的。无非是因为你在战后为他们一家开脱。”罗恩凭借身高优势微微俯视着哈利，语气里满是不理解。
“我以为你支持我，罗恩。马尔福家一旦被定罪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要反驳我，伙计。你知道阿兹卡班是什么样的地方。德拉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他不该用死来赎罪。”哈利平静的陈述着他一直以来的观点，直视罗恩眼睛里复杂的神色。
“我看他也没有想要赎罪的意图。”
罗恩垂下的手握紧了茶壶，又松开。最终连热水都没有接，就径直走向了门口，迟疑着偏过头问道:“那些的麻瓜出身的巫师呢，弗雷德呢，他们就该死吗？”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穿过了走廊。
哈利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落，因为那会显得非常矫情，战争结束了，人们都知道了该珍惜当下珍惜拥有的幸福，但是哈利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的太多了，他没有回到霍格沃茨补习最后一年学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物是人非的一切。
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无论怎么描述都不会被任何人理解的，韦斯莱们失去了家人，他们的痛苦是哈利无法表示感同身受的，而所有人都不可能对任何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他自作主张做了他认为对的事，将德拉科和他父母的全部善恶公之于众，但是似乎所有人都对他轻而易举的原谅表示不理解。
一时间哈利竟觉得自己竟在没有战火的世界无地自容了，他甚至怀念起同伴们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而他从小养成的自卑也在敲打着他，让他不停的思考着，到底是谁错了，到底是谁变了。
德拉科一觉睡到了中午头，他昨天夜里难得睡的很好，这让被肚子饿醒的德拉科难以理解，他和失眠刚刚变成了好朋友，现在竟又能安然入睡了。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阳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作为这个周生活费的一百镑正压在他的枕头底下，这个街区的治安有多糟糕他已经知道了，这间公寓的防御咒只能针对巫师，如果晚上有哪个麻瓜举着刀进来偷东西，德拉科希望他们不会有翻他枕头的打算。
“你也早上好，南希。”
出门买早饭的时候，推着破旧购物车的老婆婆蹒跚着路过，皱皱巴巴的脸上毫无表情的挥手冲德拉科打招呼，德拉科记得她的名字，也礼貌性的点头打招呼，他小时候一直以为脸受过什么创伤才能又皱又干的像树皮一样。
炸薯条是德拉科反复推敲后认为最便宜又不那么难以下咽的麻瓜食物，他心满意足的抱着薯条坐在公园小池塘边的石头墩上边吃边出神，现在他好像越发容易满足了。
“嘿，少爷。”令人讨厌的声音传进了德拉科的耳朵里，他不情愿的转过头，看着那个烦人的男孩骑着单车停到了他面前，微长的头发被风吹的贴在脸上，挡住了他放肆的笑。
“走开。”德拉科冷着脸言简意赅。
伊恩不为所动，从车上跳了下来坐到了德拉科旁边，让德拉科格外紧张的把薯条拿远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伊恩从口袋里掏出便利店那个艾比的同款泡泡糖填到了嘴里。
“滚。”德拉科爱搭不理的继续吃自己的饭。
“你叫滚？”伊恩说，然后就被自己给逗笑了。
这他妈是个智障吗？德拉科本来就自觉不是个稳重的人，现在更是一碰就炸，在没有魔杖的情况下他油然而生一股想要跟对方近身肉搏的冲动，但是他多年使用魔法并没有锻炼他的肌肉和肢体格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德拉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接着就被扯住胳膊硬拽倒在石墩子上。
“你怎么敢......”德拉科压抑着怒火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手还不忘拿起没吃上薯条。
伊恩憋笑的嚣张样子让人火大，“弗兰克爸妈要进城一趟，我们准备明晚去他家里弄个派对，你要来吗？”
“不去，我有事。”
“后天？”伊恩追问。
“你们还能为了我把时间改了？”德拉科挑眉，他作为马尔福家少爷的时候都没有这个礼遇。
伊恩耸了耸肩，“谁不想认识新朋友呢。”
德拉科愣了愣，明明彼此连名字都不知道，麻瓜们交朋友都这么轻佻吗。不过伊恩好像说过，羊毛毡巷住着的都是些下三滥的人，恐怕这就跟卢修斯交朋友先看血统一样，在这个街区里“坏人”成为了一个标签，而带着这个标签就有了入场资格。德拉科自嘲的笑了笑，他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入场资格。
不过按波特的话说，他在巫师世界已经是个众所周知的坏人了，而且早晚要被扔在阿兹卡班里烂掉，那跟麻瓜出去找点乐子也就无所谓了吧，反正卢修斯也没法拿手杖揍他了。于是他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邀请。
伊恩显得非常开心，“看你穷困潦倒的，也不用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这儿该有的都有。”
德拉科皱眉，他并不知道“好东西”到底是什么，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嘿，”伊恩叫住了他，上前把支在地上的车子扶起来，“最近没在公园看见你，这么快就放弃学车了？”
“麻瓜的破烂玩意，”德拉科很不屑的回头看着少年，“你有意见？”
伊恩不懂麻瓜是什么意思，他看起来也不生气，把车推到了德拉科面前，“看你也能蹬两下，就是骑得歪来歪去的。重点是看着前面，不要总低头盯着地上，然后就能笔直的往你要去的地方走了。”
“哦。”德拉科板着脸听着，并没有想要尝试的欲望，却被伊恩硬将车把塞进了手里。
“我爸是这么教我的，你试试。”
德拉科不情愿的骑上了车子，这时公园里的人很多，有些城里来游玩的人坐在草地上，穿的光鲜亮丽衣服的让他心里很不爽，他不去看人群，摆正了车子面对着一条空旷的道路，没什么难的，德拉科安慰自己，他可是第一节飞行课上除了波特之外唯一一个飞起来的人。
然后他一脚蹬了下去，另一只脚稳稳跟着蹬了第二下，车子摇晃了起来，身后伊恩在大喊着“看着前面！”于是他紧紧盯着前面，他可是个飞行天才，麻瓜车子有什么难的？地上坑坑洼洼的石头让车子颠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倒，德拉科觉得自己找到了诀窍，他盯着前方，脚下加快了速度，他学会了。春天和煦的风吹拂在脸上，他金色的发丝飘逸在耳旁，周围的一切被抛在了身后，这感觉像是在飞天扫帚上一样，在一个分叉路口前，他稳稳刹住了车。
“你没看起来那么蠢。”伊恩小跑着跟了上来，微微有点喘。
德拉科放松了不少，他觉得有点骄傲，果然自己是个天才，别人肯定要学好久才能学会，说不定永远都学不会呢，就像隆巴顿从来不会飞天扫帚一样。伊恩跨上了自行车，蹬了一脚骑了出去。
“德拉科。”
“什么？”伊恩回过头。
“我的名字。”德拉科不耐烦的皱眉，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但是他确实挺开心的，就是不想傻了吧唧的表现出来。他竟然开始融入麻瓜生活了，还是最底层的麻瓜生活，他让救世主想要折磨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至少他不用一个人等待傲罗来敲他的门把他抓进阿兹卡班的那天了，这很好，德拉科脸上渐渐没了笑容，或许这个街上那些糟糕的人都在赌什么时候会被关进监狱，比起胆战心惊又自怨自艾的活着，不如好好享受他最后的自由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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